原住民與現今性別文化下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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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韓國電影《82年生的金智英》,內容敘述著一位家庭主婦─金智英,在社會對於「女性」的身分和期待下隱藏著自己的本性和夢想生存著,在如此鬱鬱寡歡的生活下產生了精神疾病,使她說出沉澱在內心已久的"心裡話"。這部電影翻拍自2016年韓國的暢銷小說。在亞洲社會,儒家思想深深的影響著每個人,雖說儒家思想不代表著男尊女卑,可此觀念卻在儒家思想中隨處可見,如董仲舒「天人感應,三綱五常」中確立了女子守「三從四德」、「從一而終」,《論語 陽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雖此句仍有學者在爭論,但仍被視為儒家的歧視思想,此等封建禮教道德標準,不論是在韓國、日本或是台灣,已成為普世的傳統價值觀,女性從小被教導要文靜、賢慧、動作要優雅、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等等,還有「男主外女主內」、「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位偉大的女人」等傳統思想,女性犧牲自己成全家庭,似乎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而與台灣漢人傳統文化不同的原住民社會,又有著全然不同的性別見解。以下以筆者所見所聞及研究為例子,我本身是半個噶瑪蘭族,媽媽是撒奇萊雅與噶瑪蘭族的後裔,從以前便與母系社會的海岸阿美族為鄰,隱匿在阿美族底下的撒奇萊雅與噶瑪蘭文化漸漸與阿美族相似,大家都知道阿美族是母系社會,雖說是母系社會,但並非意指「重女輕男」,而是有著性別的尊敬與詳細的性別分工,這可以從阿美族的神祇中看出:在阿美族神祉中常聽見的除了tu'as(祖靈)haidan(治病之神)外,還有分別代表女性及男性的群靈,女性神稱之為「dungi」,而輔助男性的神為「salaaban」,女性的群靈指的是賜予生命的女性守護神,而男性之群靈salaaban為互相合作之守護神,因此凡是任何農事、漁獵等工作都可以呼喚此群神來協助,但此神靈只允許男性來呼喚。因此在阿美族日常生活中常有以性別來分工的事務,比如釀酒,會釀小米釀的母親就曾說過:「釀酒的時候要把酒放在陰影處,且不能被任何男性靠近,否則酒的味道就會變調。」而藤編、捕魚等僅能由男性負責、繼承,認為女性若參與便會影響收成結果,像是以海維生的海岸阿美,每年5-6月間便會舉行海祭,海祭的儀式過程不允許女性參與。

                         除此之外,在阿美族的豐年祭中可以很明顯的看見性別的分工合作,以海岸阿美族的豐年祭為例子,通常會舉行五天,第一天是迎靈,由男性早上準備從落日後開始進行,迎接合作之守護神,並一直跳舞到早上迎接日出為止,再來會有兩天的宴靈儀式,第四天是由婦女們進行的送靈式,最後一天則是漁撈祭,又可稱為巴歌浪(pakalang),為儀式後的慶祝和家族聚會的時刻。我們可仔細觀察迎靈儀式裡,男性跳舞迎接日出的儀式,此儀式在有「太陽的後裔」之稱的阿美族可說是對母性的一種崇拜,因女性神祇象徵著「生命」、「孕育」,而日出又可象徵生命從母親的子宮誕生(太陽從地平線誕生),再來是到送靈那天,由有著孕育能力的女性們將生命之神送離,此種如此詳細的性別分工在阿美族裡相當明顯。


     

               看完這段對於阿美族性別分工的描述,你可能會覺得:所以此種性別分工也是歧視的一種嗎?對於多神論的阿美族傳統文化而言,尊重各式各樣的神靈是最基礎的,因此按照神靈的喜好去度日非常重要,每種神靈的喜好都可能會影響成果和收成,可說此種生活方式已經深深烙印在阿美族的生活中了,但這種分工並非告訴你「女性就該為家庭犧牲」、「女性就該壓抑著度日」、「男生就不能哭」此種如此以性別去限制自由的「偏見」,而是一種強調分工的文化方式。但這種生活方式在與漢人通婚和漢化後,都已經漸漸式微了,甚至這種性別分工的方式被套上漢人傳統的「重男輕女」概念後,反而更加的強化、加深性別的偏見,比如就有人以訛傳訛說:「阿美族女性不能參加海祭是因為女性有月事,會被認為是污穢的。」但其實是因為神靈群必須是由男性迎接,此種謬論導致原本不帶有歧視意味的性別分工,變成了分化性別最大的致命傷。

 

                         拉回到家庭中,自從我的母親嫁給漢人父親後,就被婆婆緊扣上漢人對於「媳婦」、「女性」的緊箍咒,要她打理好家務事、教育好孩子,若有任何不順婆婆的意,就會被貼上一片「番仔」且撕不下來的便利貼,母親也一直深受其苦,至今培養我們長大了,母親終於能稍微喘口氣,卸下那些貼在她身上的標籤。總的來說,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立場和立論,帶著有顏色的眼鏡去放大檢視那些文化與你不同的人就會怎麼看都不對,但願每個人都可以卸下那有顏色的眼鏡,願意放寬心胸去尊重多元的文化,才有可能迎接性別平權那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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